——第25个教师节特别报道

9月10日，是我国第25个教师节。有人说教师是“人类灵魂的工程师”，这一点也不为过。教师一职事关个人成长、社会进步和国家昌盛。教师节一年一次，而老师们一代又一代，他们的道路就像一场承载着精神与责任的接力赛，而我们试图寻找这种轨迹……

近几年，常州教育事业得到了长足发展，素质教育不断推进。本期刊登的仅是常州万千教师中的一小部分。让我们借教师节之际，为常州所有老师喝彩，向他们致敬。

签合同、握手、鞠躬，经过了一系列“拜师”程序后，吴莉娜正式当上了省常中的老师。如此正式的仪式出乎这位刚来的师范毕业生的意料。吴莉娜的“师傅”是徐德同，而徐德同的师傅为周敏泽。新老教师的“拜师结对”仪式每年一次，这已是省常中十来年的传统。在仪式上，已经期满的徒弟正式出师，从此独自踏入教坛，而新老师则要拜老教师为师傅，开启自己的教师生涯。

3万道数学题

1998年，徐德同与周敏泽拜师结对。

徐德同在师傅手下过的第一关是完成3万道数学题。那几万道题目涉及整个高中数学课程，周敏泽要求他用几年时间全部做完。在刚到学校的那几年，年轻的徐德同除了上课听课，剩下的时间就是看题解题。师傅的严格和敬业让他初步领教到了当徒弟的滋味。等到上公开课，徐德同拿出教案和师傅一起商讨，周敏泽经常提出许多意见，甚至把教案整个推翻重来。一堂公开课，教案修改多达七八次。徐德同刚当老师那会，就业形势还不错，学校也没有教师末位淘汰制，但他仍然感到了紧张和压力，这些大都来自师傅周敏泽的要求。

不仅是教学上，周敏泽如果听到学生对徒弟有什么意见，也会主动找徐德同询问。“也许是出于知识分子的虚荣心吧，总归不能让人家说，你那个徒弟蹩脚的。”

5年后，徐德同所带的第一个高三毕业班成绩斐然，在这个普通班里，绝大部分学生考入一本院校，其中还有数人进入清华和复旦。徐德同随即被调入更具挑战性的教改班。这样的成长速度在新老师中已经是比较快的。

到了2005年，徐德同当了吴莉娜的师傅。虽然已经出师好几年，但徐德同还是继承了某种东西，它让新来乍到的吴莉娜感受了扑面而来的“压力”。

拜师仪式结束后不久，吴莉娜请师傅给自己提意见。徐德同别的没说，只讲了一句：“注意脚上的东西。”原来吴莉娜脚上涂了指甲油，那是大学里养成的习惯。吴莉娜顿时脸红，从此再也不涂指甲油。去听师傅的课，吴莉娜发现，只要是夏天，徐德同进教室的第一件事是关掉电扇、打开窗户，而这仅仅是为了减少风扇噪音、让大家上课更专注。

虽然拜为师傅，但大家平日在校园里很少这样叫。只是在遇到烦恼和困难的时候，徒弟们还是第一个想起师傅。师傅们的呵护和照顾，让徒弟们觉得师傅有如父母和兄长。

徐德同脾气耿直，刚来学校那几年更是性子火爆。他的课堂上绝无学生敢睡觉，校领导指派的任务甚至也会被徐德同拒绝。周敏泽便经常找徐德同谈心。他很少批评人，一旦批评就阴沉着脸，令人生畏，不过真正批评起来周敏泽总是娓娓道来，让徐德同心服口服。吴莉娜遇到什么棘手的事，也会向徐德同请教。师生关系分寸的把握、职称评比等等，她总会先征求徐德同的意见。在她心中，向师傅求助的感觉有点像回家问父母，“不会不理你，他会真心帮你。”

把它当成生命的主旋律

偌大的校园，数百老师，上千学生，来来往往。大家在各自的岗位上运转着，平日里碰面也多是打声招呼，看上去平凡和普通。不过在这数学教研组三代师徒的身上，还是能发现有种相似的东西。

周敏泽已经是特级教师、数学组组长，但他从不参加假期的校外上课，尽管那样可以获得丰厚收入，他甚至拒绝过外地学校的高薪聘请。反倒是学校里的数学竞赛，即便是在暑假，只要一个电话，他便到校开始工作，没有怨言。徐德同也不例外，自从做了数学竞赛教练，他的假期总是用来为学生做培训，休息成了一种奢侈的愿望。

“学而优则仕”，这样的现象在当今的校园里并不少见。但在数学组，老师们尽量让自己更专注于教学。已经是“全国模范教师、江苏省有突出贡献的中青年专家”的周敏泽，至今仍担任数学教研组长。而徐德同，在他的未来构想中，他也准备做一辈子老师。相对于他们，吴莉娜还是年轻老师，她有时会觉得自己与前辈们有很大距离，但她仍然在追求进步，下班回家时常常拎着装有资料的塑料袋，她还准备考取教育学硕士。   

数学教研组有着悠长的历史，就像这所学校的历史一样。周敏泽时常会跟同事们聊起组里过去的老师。当年周敏泽进校时还没有拜师仪式，那些老教师们便成了他的集体师傅。

一位叫姚文华的老师，民国时在中央大学做过教师，解放后被史绍熙校长延请至学校。在他90岁的时候，还在阅读英文原版的数学书籍。前几年进行新课改，老先生还专门到学校表示要发挥余热。在七八十年代，数学组里有杨浩清、陈常武等一批名师，他们经常为了一道题目争得面红耳赤，然后照样和和气气地下棋。

组里曾经有个被常州数学老师称之为“陈三角”的老师——陈常武，他备课极为认真，每道题目都要自己先做，而且每题都要举一反三，“其‘顶真’程度为今天的老师所不能及。”在周敏泽的印象中，这位老师“清心寡欲”。他从不谈论职位晋升、工资上涨之类的事情。在他的课余话题里，永远都是学生和教学。

在周敏泽看来，这些老师把学生和教学当成了自己生命的主旋律，把教育当成了事业而不是职业，“他们把自己的荣耀都寄托在上面”，“一个老师应该这样。”他时不时地在年轻老师们面前念叨那些过去的事。在和同事外出住宿的宾馆里，深夜2、3点，他还在谈论数学组的历史；与老师们聚餐，周敏泽也会时不时地说到当年的老师。周敏泽甚至让徐德同整理一些资料，做一个类似“数学组家谱”的东西。他把数学组里一直传承的传统概括为“敬业”、“顶真”和“看淡名利”的精神。

尽管年轻的老师们有时会觉得自己与老教师们之间的差距不小，但大家都在努力，数学组仍然保持着一种浓厚的学术气氛。在这个传统上以男老师为主的教研组，即便是老师私下交流，也没有人打牌打麻将，关系要好的老师之间也不例外。他们谈论的大多是课要怎么上、学生如何，长此以往也不觉得枯燥，反而觉得谈论这些自然而融洽。

“老师傅”的愿望

在当初签订师徒合同上，学校规定师徒关系期限为3年。不过这个时间似乎只有开始，而没有结束，“有时一签就是一辈子。”如今，周敏泽已经55岁，已是全国模范教师、南京师范大学硕士生导师；而30多岁的徐德同获得过江苏省评优课二等奖，现在担任校数学竞赛主教练；27岁的吴莉娜获得了省级教学设计二等奖，正在争取“教坛新秀”称号。

光阴荏苒。环境在变，大家容颜也在变。不过“老师傅”周敏泽却有个一成不变的心愿：“从小学到中学，孩子们从不懂事到懂事，正是很关键的阶段，需要有人守这个岗位上”，继续这场精神和责任的接力赛。（文/刘进  《常州广电报》2009、9、11 A7版）